- 桃蹊无意间得知,太皇太后要为那位双腿伤残的靖王指派贴身伺候的宫女,
- 她正愁不知如何报答救命恩人,便自告奋勇地求见了太皇太后。
- 第二日,圣旨便到达季府,
- 桃蹊怎么也想不到,只不过想替恩人治个腿而已,怎么就把自己搭进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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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
“也不知道会是哪位世家女被选上,真要嫁给那位,这辈子也就毁了。”
“是啊,虽说是个王妃,可那位可不是好惹的。”
“先前还听说有伺候的宫女被活活掐死了,这次若是靖王大婚,定要从宫里挑选宫女吧。”
“我也听说了,一想到要贴身伺候靖王,我吓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。”
“我也害怕,只能祈祷我们都不要被太皇太后挑中了。”
春意浓浓,日光柔和。
一早,桃蹊手拎着药箱从太医署出来,慈安宫的李嬷嬷这几日不大舒坦,便由她前去看诊,刚走到离慈安宫不远的小道上,就听到角落传来两个宫女的声音。
桃蹊恰巧就听到最后两句,且还都是与她恩人靖王有关,她瞬间耳朵竖了起来,可那说话的人似乎听见了脚步声,立刻噤了声音,匆匆离去。
仅这两句话,也够桃蹊弄明白了,原来是太皇太后要选宫女去伺候靖王。
正愁不知如何报答救命恩人的桃蹊,那双乌溜溜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。
等给李嬷嬷把完脉,开了药方,桃蹊便直接去求见了太皇太后,说明了来意。
听桃蹊说完,太皇太后保养得意的面不由地怔楞住,片刻,她又笑了起来:“好啊,好,不愧是季御史的女儿,长得可人儿,心也善,哀家准了。”
说罢看向一旁的王嬷嬷道:“哀家都不知道愁了多少日子,头发都白了不少,你看,这多合适?又是医女,能照顾越儿,你说我怎么就没能想到呢?快快快,去找皇上下圣旨,即刻送到季府,再找钦天监算算,挑个顶好的吉日,越快越好。”
王嬷嬷也笑了,靠近了太后身边,悄声道:“可不是么,奴婢看季医女跟王爷也是顶配的,奴婢看她……模样好,身段也好,那前后长的滚圆,想来嫁到王府,主子您很快就要抱孙子了。”
跪在地上的桃蹊听不见王嬷嬷与太皇太后的耳语,只觉得她们的笑容很是奇怪。
不过是去靖王府做个宫女,照顾靖王而已,为何还得要下圣旨,还挑吉日?
但凡涉及到自己恩人靖王的事情,桃蹊下意识就点头,想来太皇太后这样安排对靖王是有好处的。
这样想着桃蹊就没在意这些细节了,只在心下琢磨着,等去了靖王府该带哪些医书,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那套金针不能忘了。
等下了值,桃蹊脚步轻快地回了府,到了自己的院子,便吩咐她的贴身丫鬟翠兰:“将我的衣服收拾几套,我估计很快就要去靖王府了,药箱也要带上,我自己来收拾就行。”
翠兰闻言讶异道:“小姐,你要去靖王府给王爷治腿吗?”
“太皇太后要找宫女贴身伺候靖王,我就向太皇太后自荐了,既然是贴身照顾王爷,那治腿的事情,以后还不是水到渠成,虽然我现在还并未十分的把握,具体要等我看到王爷的腿才能知道。”桃蹊歪着头道,杏眼弯弯的。
难怪小姐看起来如此开心,原来是跟靖王有关,那她也不稀奇了,自从三年前小姐被靖王救了性命,便一直视靖王为恩人,一心想要报答。
而那位靖王,一年前与大辽的大战中,大雍险些战败,最后关头是靖王带领百人小队,突袭辽军营地,斩杀大辽的大王子,最终力挽狂澜,平定边境,可最后关头与大辽名将厮杀时却不慎伤了双腿,自此不良于行。
而小姐本身就醉心医术,因此太医署做了个小医女,也为了从其他太医处打听消息,得知靖王的双腿很难站起来了,小姐更是废寝忘食地钻到医书堆里,想要寻找可以治疗王爷腿伤的办法。
她的傻小姐,日以继夜默默地扑在医书上,现在有个机会,能去靖王府,小姐能不抓住吗。
叹了口气,翠兰就去给自家小姐收拾包袱去了。
②
桃蹊这边在欢欢喜喜收拾包裹,她不知道的是,自她出宫后,一道关于她的消息如风吹一般,飘散到宫里的每一处角落。
直至这道消息传到至靖王府。
“王爷,是真的,皇上的圣旨已经在去往季府的路上了。”太监小安子说完,偷偷瞄了眼自家主子,见主子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,恭敬着身子继续道:
“季医女跪求太皇太后,自请来王府。”
“宫里都传遍了,说是……说是季医女对您……爱慕已久,非、非您不嫁……”
闻言,榻上的男子终于有了动静,狭长的凤眸望了过来,黑眸如古井无波,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俊颜宛若神邸,高挺的鼻梁,鼻尖上方一颗小黑痣,让这份俊美又添了一份魅惑。
只见他手中原本执的书本已被揉成一团,似乎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对,他又将书本摊开,抚平,却发现书本已布满褶皱,再也恢复不了如初。
“季医女?还敢有人自请来我这靖王府,真是有趣,我倒要看看,是什么样的人物……”那张如玉珠掉落玉盘般悦耳的声音,说出的话却丝毫没有温度。
小安子不由地耸了耸肩,心中不由佩服那位胆大的季医女。
季府。
大太监福公公宣完圣旨,笑眯眯地看着季御史道:“季大人,圣上对您甚为夸奖,太皇太后更是凤颜大悦,您养了个好女儿啊,有福着呢。”
而接完圣旨的季御史犹如晴天霹雳,捧着圣旨的双手都在颤抖,半响才硬生生扯出个笑容,哽着喉咙称了句,谢皇上,太皇太后厚爱。
福公公依旧笑眯眯,仿佛没看见季御史僵硬的脸,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回宫复命。
而刚跪拜起身的桃蹊正怔懵的状态,呆呆转脸看了身后的翠兰,小声问:“我做梦吗?刚刚圣旨是怎么说的?”
翠兰一脸的担忧,皱着脸小声回:“小姐,您没听错,你变成靖王妃了。”
“季桃蹊!”
见福公公走后的季御史再也按奈不住,对着自家女儿吼道:
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为何皇上会赐婚你与靖王,难怪今日回府时,遇到同僚,都是一脸意味深长,道我以后就有靠山了。”
被自家爹吼了一抖的桃蹊,瞪了双无辜的大眼道:“啊,爹,我也不知道为何啊,我只不过听说太皇太后在给靖王找个贴身的宫女,便想着有机会能去靖王府,给他看看腿嘛…..”见她爹大有吃人的脸色,桃蹊声音越说越低…..
“宫女?”季御史气了个倒仰,“这段时日以来,谁人不知道太皇太后在给靖王挑选王妃,别人家的闺女纷纷赶着提前定亲,生怕被太皇太后娘娘看中,你居然给我凑了上去,你……”
“还有,你的医术还能比得上那些资历多年的老太医吗?”
可望着小女儿一张神似亡妻的小脸,那双乌溜溜的大眼透着无辜和不谙世事,又满心无奈。
都怪自己平日里太忙,忽略了她。女儿随了她的娘,自小便有学医的天赋,等她大了些,更加醉心医术,以至于对旁的事情,压根入不了她的耳,发妻早逝,也无人教导她,以至于成了这幅性子。
罢了,圣旨已下,事已至此,除了嫁过去,别无他法。
但想到那位身有残疾的靖王,即便他乃天潢贵胄,盛名在外,他们出入官场之人,谁不知道那位喜怒无常的性子。
季御史满心愁苦,自己的小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可怎么办,这样想着,瞬间又红了眼。
“你可知那是靖王……”
桃蹊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爹一脸又痛又怒的神情,小声囔囔道:“知道啊。”
那可是她心里的仙人哥哥。
那双灵动的亮眸滴溜儿一转,从宫女变成王妃,桃蹊还没来得及深想,总之,最重要的是能去靖王府,反正能给他瞧腿就行。
想到此,桃蹊又笑了。
季御史:……女儿缺根筋怎么办?
③
一场绵绵春雨后,天气终于放晴。
这日恰是休沐日,桃蹊不用去太医署上值,被自家表姐拉出了门,上个上元节已经拒绝了表姐的邀约,这次便依了她。
表姐乃镇国将军府的嫡女秦芬芬,自小性子风风火火,说是要拉她去参加长公主举办的春日宴,她自来不爱参加宴会,平日里也只对医术感兴趣,去赏花品茗,那可真是牛嚼牡丹了。
“谁让你突然就要成亲了,以后成亲了,要出门不知道有多难,想必你以后太医署都去不了了。”自家表妹突然被赐婚给靖王,她当初一听也大为吃惊,自家纯洁无害的小表妹,嫁给那位满身肃杀的靖王,她也忧心不已。
阳光和熙,微风拂过,阵阵花香沁入鼻息,就连桃蹊也放松了心情,听闻表姐如此说,下意识出口反驳:
“成亲了也可以出门啊,王爷那么好,怎么会不让我去太医署呢。”
靖王,很好?她们在说的是同一个人吗?自家表妹是太单纯了,还是太没心没肺了?
看表妹一脸认真地说完,面上满是对靖王的信任,秦芬芬到嘴的话咽了下去。
不论怎么说,靖王的样貌还是世间少有的俊朗无双,也不怪乎自家小表妹芳心暗许了。
刚走近一处六角亭,那亭子里背坐着的几位小姐议论声就传了过来。
“那季桃蹊胆子挺大,听说,还是她主动向太皇太后求的亲事。”
“也万幸她被赐婚了,否则这婚事落到我等头上,那可就…..”
“那可是靖王,据说,死在他手里的宫女太监都不计其数,现在还双腿残疾…..”
“可她一个女子,竟主动去求了婚事,就有些不知羞了,真当是世间少有了。”
“你我避之不及的事情,总会有人为了飞上枝头,不顾廉耻的。”
秦芬芬闻言大怒,蓦地冲了上去,“你们这群长舌妇在说什么?”
那几名小姐闻言也是一惊,相互对视一眼,咬着唇揪着帕子站了起来,没想到背后说人是非,却被人当场碰上,一瞬间也是面红耳赤。
桃蹊赶紧拽住了自家表姐,怕表姐又惹事,回头又要被外祖父罚跪。
“表姐,他们是嫉妒我呢。”桃蹊歪了歪脑袋,打量那几位小姐,她都不是很熟,蹙了蹙眉,下一瞬,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
“我也万幸啊,王爷这么好,若是王爷与她们这样的人成婚,那可真是太委屈王爷了。”
“你!”几名女子有些羞愧地垂着头,听闻桃蹊所言,也倏得抬头怒目地瞪过来。
秦芬芬:……她多余了。
忽地一阵脚步声传来。
“长公主。”一见来人,几名女子脸色由红转白。
长公主看都没看那几人,就对着身边的婢女道:“连我小皇叔都敢非议,活得够安逸的,将她们丢出去吧,以后我的宴会就别来了,糟心。”
桃蹊也没去看那几人的几乎要瘫倒的模样,她一把被长公主拉到一旁。
“桃蹊,没想到你成了我小皇婶了。”长公主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桃蹊。
正好奇于这个陌生称呼的桃蹊,也笑了,一双杏眸流光潋滟。
长公主前几个月刚成的婚,之前在宫里也见过出入后宫的桃蹊。
此时,见她脱下那身宽大的青衣袍子,一身藕青色的衣裙,勾勒出那前凸后翘的姣好的身段,这季桃蹊是怎么长的,难不会医术还有什么秘方不成。
她的容貌不算绝美的,未施粉黛的小脸,清亮干净的亮眸,宛若未染凡尘的精灵,尤其是她眉眼弯弯地笑着,让人见之,无端欢喜。
“你别听她们瞎说,我小皇叔虽说性子冷了点,倒不至于滥杀无辜,只不过是处理了一个曾给他下药爬床的宫女而已。”长公主有心为自家小皇叔解释一句。
“我知道的,王爷自是最好的,他那么善良,怎么会乱杀人,定是别人做了不可原谅之事。”桃蹊满心认同。
长公主:…..她多嘴了。
秦芬芬:…..算了,祖父曾经言的,关于靖王在战场上厮杀时凶残的手段,就没必要告诉表妹了,说了指不定她要鼓掌称赞一句靖王神武了。
看着桃蹊满脸认真地笑,丝毫不做伪,她想宫里传来的消息,确实是桃蹊在皇祖母那求的婚事,长公主拉着桃蹊的手,也真诚地笑了:“桃蹊,我小皇叔一定会喜欢你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闻言,桃蹊嘴角翘的更大了。
而此时,仅一墙之隔,坐在轮椅上半磕着的男子,一句不落地听完,眼底晦明难辨。
一旁立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少年,正手持弓箭,瞄准着前方的靶子,墙那边飘过来的话语,让少年帝王也憋不住地笑,手上的弓箭都拿不稳,“哈哈哈,小皇叔,我这个小皇婶真是很有趣。”
“有趣吗?今日训练,多加一个时辰吧。”冷冽的声音传来。
皇上:…..
他未来的小皇婶是如何捂着眼睛,说他小皇叔善良的?
④
人间四月,桃花烂漫,灼灼芳华。
大红花轿绕着上京绕上几圈,终于到达了靖王府所在的燕尾胡同。
胡同两旁几株桃花树正纷纷扬扬飘洒着花瓣,好似天女散花,迎接这位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。
被人扶下花轿,桃蹊还不忘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药箱,没有药箱在身边就不安心。
于是众人见这位新娘一手拎着个药箱,被人搀扶着进了靖王府,模样甚是滑稽,但也无人敢在靖王府门口笑出声。
新郎官靖王双腿伤残,自然没有拜堂,桃蹊直接被人送入洞房。
天色未亮时,就被宫里的嬷嬷拉了起来,梳洗打扮,桃蹊早已累瘫了,端坐了半响,房内也没听见动静,实在是憋不住了,小声地喊了声翠兰,没有得到回应,正要伸手拉开红盖头,这时听到推门声,接着便是一阵地面滚动的声音,她赶紧挺直了腰身。
坐在轮椅上面容冽冷的正是靖王萧靖越,母后不顾他的意愿给他强塞来一个女人,今日还被逼着穿这身大红喜服,他实在是怒不可遏,他倒要看看,是什么样的女人,敢嫁进他靖王府。
长手微抬,无风自动,盖头被掀起,飘落到地面上。
入眼的是一张小脸,皮肤白皙,一双圆溜溜的杏眼,樱桃般的红唇,下面便是那纤细的脖子,他舌尖划过下齿,唇角勾起,如此细嫩,一只手轻轻一捏,就能掐断吧。
眼前的遮挡突然消失,桃蹊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,待眼神回焦,看向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。
是他,她的仙人哥哥!
桃蹊对着面前的男子露出了大大地笑容,眉眼弯弯,眼底如蕴含秋水,笑容甜如香蜜。
不论是谁见了这样的笑容,也会受之感染,心情不自主地愉悦。
惯来冷硬如萧靖越,一时也被这笑容晃了神。
“王爷。”带着惊喜的嗓音响起,如那枝头的莺啼般响亮,丝毫不做作。
桃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精致的面容,他穿红衣真好看,比三年前更好看,他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。
对面的女子不仅对他笑着,那眼底闪过的惊艳和欢喜,是那样直白的明晃晃,他萧靖越头一回,因一个女子生出了不自在。
再联想到那日,一墙之外,听到的那番话,这段时日以来,心中蕴藏着的暴虐与不耐,在此刻,竟无端消散了些。
他依旧冷着脸,狭长的眼帘半垂着,微微别向一边,他心中对于宫中的传言有了深信,她果真是爱慕着自己的,如此想着,他耳根不知觉热了热。
而一下刻,她倏地扑了过来。
萧靖越瞬间瞪大了凤眼,双手紧握住木轮椅的扶手,不可置信地看向快要贴近他腿边的女子。
她竟如此…..爱惨了自己?
朝思暮想的仙人哥哥…..的双腿就在眼前,桃蹊如何忍得住,她恨不得立刻扒了他的裤腿,仔细端研端研。
而萧靖越只觉她炙热的目光盯在他的下半身,饶是他自持冷静,见多识广,从未遇过如此情景,他瞬间像被一把火架着烤,白玉脸庞发热发胀,耳根瞬间红到滴血,她究竟知不知道何为女子的矜持。
“王爷,我能不能……”桃蹊刚一开口,就见王爷连带着轮椅瞬间就退到门口。
看着王爷离去的背影和他刚刚黑沉的脸,桃蹊也不敢再出言挽留,她觉得王爷好像生气了,她只不过想看看他的腿啊,目的没能达到,她皱着小脸,有些失落。
她的仙人哥哥一句话也没跟她说。
门外候着的小安子一直心下不安,生怕房内出了岔子,见主子这么快就出了门,赶紧上前来推轮椅,端详了主子的神色,试着开口道:“主子,大婚之夜将王妃一个人留在房里……王妃一人会不会难过啊?”
出了门,又恢复了一脸冷然的萧靖越,听完小安子如此说,那垂下了的墨瞳忽明忽暗。
半响他道:“给她送些吃食,派人在一旁候着,她有什么需求都尽量满足她。”
小安子憨憨地笑了,他家主子也会关心人了,王妃长的娇俏可爱,对王爷也是用情颇深,他们这些一直跟随主子的,自是希望能主子能找个贴心的人陪伴着。
⑤
向来不认床的桃蹊,一夜好梦。
第二日一早,便被翠兰拉了起来,梳洗装扮,有丫鬟上前将她长至腰的乌发挽成髻,她看向铜镜,这一刻才发现,自己好似真的嫁人了,嫁的还是她的仙人哥哥。
若是能尽快将他的腿治好,完成自己的心愿,那就更好了,如此一想,脸上又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,眉眼弯弯。
“小…..王妃,你昨夜没能留住王爷,往后谁会将你这个王妃当回事啊,一入府就不受宠的王妃,可能还不如王爷身边得宠的大丫鬟。”翠兰看着一脸笑的自家小姐,哀愁地叹了口气,小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啊。
“仙……王爷想在哪里就在哪里,为何要强迫他。”桃蹊一面新奇地对着镜子欣赏新发髻,一面不在意地道。
出了门,桃蹊东看西看,原来她住的地方才是王爷的寝宫正殿,而王爷昨夜便歇在了正殿旁的小院子。
桃蹊心下一阵感动,仙人哥哥果然还是那么的善良,将大屋子让给她。
“王爷呢?”桃蹊转头问一旁候着的王府的丫鬟红平。
红平低头恭敬道:“并未见王爷出门,想必王爷还未起身,王妃不若先去用膳吧。”
“不用,我等他一起。”
萧靖越刚起身,便听说他的新王妃,已在膳厅等候多时,他梳洗的动作不自觉快了几分。
等他到了膳厅发现她坐在桌前,一只手撑着下巴,半磕着眼,那小脑袋不停摇晃着。
他轻轻咳了一声。
听见声音的桃蹊瞬间惊醒,她睁开朦胧的杏眼,看向来人,眸底瞬间迸发出光亮。
“王爷。”
“嗯。”萧靖越目不斜视,冷着脸应了一声,“用膳吧。”
王府的餐食精致而美味,桃蹊吃的很是满足,她边吃边偷偷瞄着仙人哥哥优雅用餐的仪态,感觉吃进嘴里的饭食更是美味了几分。
只是她不知,对面的仙人哥哥如坐针毡,决定下次不再同她一起用膳。
等用完膳,出了膳厅,桃蹊主动替萧靖越推了轮椅,直到出了院子,她立在萧靖越面前,双眼灼灼地盯着他的双腿,扭捏了一下道:“王爷,你晚上可不可以来我房里啊?”
而又感受到她那炙热的眼神盯在他的下半身,萧靖越正想板着脸教训她一顿,可下一刻,她竟还邀他晚上去她房里,萧靖越脑中轰然一炸,一瞬间如玉的面庞涨红。
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直白的女子,她难道不知道羞吗?纵使他现在是他的夫君,怎能在青天白日之下,说出如此虎狼之语,即便如此爱慕于他,也该含蓄,徐徐图之才是。
桃蹊正一眼不错地盯着仙人哥哥,发现他突然脸红,呼吸都有些急促,连着脖子和耳廓都鲜艳欲滴,有些担忧地伸手抚在他额头,嘟囔道:“怎么突然这么红,是不是发热了?”
又拉了他的手腕,下意识地把起了脉。
一个怔楞片刻,一股甜腻带着一丝药香的气息就钻入了萧靖越的鼻息,她的手已经触摸在自己额头,未了还在他的手腕上摸来摸去,那白嫩的小手所触之处如烈火般,灼的萧靖越僵住了身子。
他将手猛地抽了回来,沉下脸,抿紧唇,未置一词,使力转了轮椅就远去了。
留在原地的桃蹊小脸微皱,刚刚把脉的一瞬,也没来得及把出什么,隐约好似脉搏有些快。还有,王爷好像又有些不高兴了。
王爷什么都好,就是爱生气,气大伤肝,这可不好。
六
这日夜里,桃蹊没等到王爷,就连午膳和晚膳也没有同她一起用,她在房里踱步了半响,颇有些苦恼。
一旁的翠兰也在发愁,她今日在王府转了一圈,王府内人倒是不多,后院也清净,王爷也并无通房侍妾等。
在她看来,既然嫁进了王府,就该把王爷的心抓住,王爷往后定是要纳侧妃的,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地生个嫡子,坐稳了王妃的位置,以后不论后院多了多少人,也能安稳无忧。
“王妃,王爷不回房,你该去找他才是。”
脚下一顿,桃蹊双眼一亮,对啊。
端着下午吩咐厨房熬的桂花绿豆汤,桃蹊脚步欢快地走到偏院。
小安子倚在门前打了个哈欠,听到脚步声,转头去看,只见王妃面上带着笑地走来,仿佛从心底泛上的愉悦。
他心下感怀,自一年前王爷伤了腿以来,王府素日里甚是沉闷,来了一位没有一丝架子,还总是笑意吟吟的王妃,他们府里这些下人,谁人见了也暗自欢喜。
“王妃。”小安子笑着恭敬地行了一礼。
“我给王爷送一碗汤。”
有了王妃真好,小安子第一次没有禀报自家主子,“王爷还未歇息,王妃请进吧。”
而屋内的萧靖越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声音,白玉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,他抬手扶了扶额,忽地一怔,晨间那触在额上和手腕上细腻温暖之感仿佛犹在,那奇怪的心跳又来了。
“王爷,我进来了。”桃蹊在门外叩了叩门,便推了门而入。
视线回到手里的书上,见书又被自己捏皱了,萧靖越抿紧了唇角,抬眼看了过去,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清亮的眸子。
“王爷,我让人给你熬了汤。”
屋内灯火通明,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阵微风吹来,随着她走近,连带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充满整间屋子,因是夜间,她未施粉黛,一头乌黑的亮发散在身后,微风卷起几缕发丝飘到萧靖越的袖摆处,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。
“放着吧,我夜间并无进食的习惯。”
“是清火的,王爷。”
萧靖越:…..他看起来需要清火吗?他看她才是需要败火,想到此,他耳根又开始泛热。
面前这张小脸端着认真,杏眸满是期盼,萧靖越到嘴边拒绝的话,居然说不出口。
长指拿过汤勺,用了几口,不经意抬头,那张小脸因自己的动作而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,眉弯如月,萧靖越觉得往日里不会触碰的甜汤,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。
坐在对面圆杌上的桃蹊见王爷用了汤,心下欢喜,便想开口跟王爷商量治疗双腿的事情。
“王爷…..”瞄了瞄那轮椅上的双腿,桃蹊抬眼端详了王爷的脸色,试着开口道:“我可不可以…..”
“不可以。”
“看看您的双腿?”
两道声音同时响起。
听到王爷直言拒绝,桃蹊心下一阵失落,好似期盼已久终于得到一颗糖,放在面前了,却被告知,不能吃。
“你说什么?”萧靖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,淡淡睥睨过来,不过一个转念,便明了,她会医术,所以,她的意思是想看自己这双废腿?他垂下眼,视线转到自己这双无力的腿上,眼底黑沉幽暗。
想到他昨夜与早间,将那些不齿的想法强加于她身上,一瞬间,从未有过的羞愧、恼意迸发而来,他脸色不由发沉,心下不由嗤道,他萧靖越竟因一个女子,平白生出诸多不该有的情绪。
可看她脸上瞬间的失落,那双干净明亮的眸子都暗了几分,萧靖越压下心中泛上来的一丝异样,语气寡淡地道:“你可知,所有太医都说,无法可医。”
“我知道,我这一年来翻了很多古医术,对于王爷的双腿,有五层把握。”说到医术上,桃蹊双眼瞬间迸发出神采。
萧靖越握住轮椅的双手猛然收紧,那双淡漠的黑瞳紧缩,蓦地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子,不过片刻,她面上便一扫之前的失落,眼底漾开的自信与期盼的神采。
对于自己的双腿,萧靖越早已接受了这辈子坐轮椅的现实,现下这个小女子居然说,她有五层把握。
“夜深了,早些出去吧。”缄默半响,萧靖越压下心底的情绪,在她期许地目光里,语气淡淡地赶人。
“哦。”桃蹊眨了眨眼,又露出一个笑,站了起来,行了一礼,便走了出去,王爷没说不同意,她心里乐开了花。
看着那轻快离去的背影,屋内她留下的甜腻香气还犹在,萧靖越视线放在手中的书上,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不知是因她话中的五层把握,还是因那双望凝在自己身上,亮如星辰般的杏眸。
七
翌日,阳光明媚。
桃蹊梳洗好,便同王爷一起入了宫拜见太皇太后。
这次进宫与以往身份不同,桃蹊发现自己的心境也全然不同,王爷由着小安子推行着,她跟在一旁,时不时地瞧上一眼王爷,往日里觉得沉闷冗长的宫道,此时不过须臾就到了目的地。
萧靖越面无表情,看似目不斜视,实际上余光却在身边的小女子身上。
见她嘴角一直含笑,杏眸明亮,整张脸明媚胜过这春日的暖阳,萧靖越从未波动的心湖泛起涟漪。
“快来,越儿,季医女…..你看哀家,都是儿媳妇了,该改口了。”太皇太后早就翘首以盼,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双小夫妻,儿子一如既往地冷着脸,这儿媳妇一脸笑意吟吟,却是越看越般配。
“太皇太后,您叫我桃蹊吧。”
“好好好,你也随越儿喊我一声母后吧。”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着,语气亲昵。
桃蹊郑重地跪行了大礼,对着上方端坐着的太皇太后喊了句母后,桃蹊的母亲在她七岁时便病故了,此时的这一声母后,倒是让想起了自己的母亲,不由得眼眶微红。
“快起来吧,好孩子。”太皇太后示意身边的王嬷嬷将她扶了起来,便对着自己的小儿子道:“皇上都等你多时了,快去吧,让我们婆媳说说话。”
余光一直注视着那小女人的萧靖越,很快发现她不对劲,抬眸深深看了过去,发现她眼眶微红,他见此,心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。
在便由着小安子推了出去,转身之前,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道:“一会我来接你。”
桃蹊闻言,弯了弯眉眼,眼底氤氲的水雾犹如星光点点,王爷真的很贴心。
上坐得太皇太后见此,笑意在唇角漫开,她招了桃蹊上前,“越儿自小性子就寡冷,就是对着哀家这个亲娘,常年都不露出一丝笑。哎,自从他伤了腿以后,性子就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,没想到他对你倒是细心。”
桃蹊落坐在太后下方,闻言,弯唇笑了,语气甚为笃定道:“王爷一直都很好。”
第一次听人这样形容她小儿子,太皇太后也是稀奇了,她的小儿子,宫里人谁见了不绕着道走,可见这个小妮子对儿子确实一片痴心,于是,笑的更为开怀:“好啊,那就早点给我添个孙子,哀家就更放心了。”
孙子?桃蹊闻言犹如当头一喝,这……她从未考虑过这个啊,她一门心思只为了给她的仙人哥哥治好双腿。
可转念一想,这成了亲必定是要孕育子嗣,她和仙人哥哥的子嗣……罕见地,她涨红了脸。
太皇太后见桃蹊这幅突然傻呆呆的模样,也瞬间了然,她儿子能一下子接受这个小媳妇才怪了,这样下去她抱孙子得要到何时了,当下唤了人来。
“你啊,这次把李嬷嬷带回去,她是哀家身边的老人了,有她帮衬着你,哀家也放心了。”
带着李嬷嬷出了慈安宫的门, 桃蹊还是有些晕乎乎的。
刚到慈安宫的萧靖越就见他的小王妃笑容依旧,那张小脸上还带着红晕,那双杏眸因看见他毫不意外地迸出喜悦的光,可下一刻,那视线又带着一丝羞意般转到一旁,忽地又飘了回来,偷偷瞄着他。
看了跟随在她身后的李嬷嬷,萧靖越了然,定是她母后说了些什么。
“王爷。”桃蹊看见王爷,心下生出很奇怪的感觉,她和王爷的子嗣,她从未想过,却因太皇太后一句话,这两个字却在她心里生了根一般,她居然…..很向往,会有一个像仙人哥哥那样可爱漂亮的孩子……还是他们的孩子……她的脸更热了,心跳都快了些。
“回府吧。”萧靖越收回目光。
八
“王妃,您和王爷如此分寝而居可不行。”李嬷嬷对这位王妃也是相当喜爱的,她心地好,医术也好,在宫里做医女时,给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下人看诊,从未另眼相待。
可她在王府这几日,发现王爷对王妃还是冷冷淡淡的,也就王妃一直围着王爷转,这样下去可不行啊。
桃蹊现下顾及不到别的,她现在一门心思要给王爷治疗双腿,王爷好不容易松了口。
“嬷嬷,王爷在哪儿居住是他的自由,我这几日有重要的事情做,我要给王爷治疗双腿。”桃蹊停下手中的笔,吹了吹刚写好的字迹,再递给一旁的翠兰。
“翠兰,你把这个交给小安子,让他去太医署取药来。”
动了动唇,李嬷嬷到底没敢说什么,心下也不以为意,王妃虽然会医术,但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都诊断,王爷的腿想站起来是无望的。
“王爷,这幅药需要喝上一段时日,一会我给您双腿按压穴位,还需要施针……”桃蹊端着药碗,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执书的人,嘴角的弧度不吝啬地上翘着,王爷真好看。
可半响也没等到王爷的动静。
“王爷,我开的药不苦,我还准备了蜜饯。”桃蹊小声地补充了句。
坐在轮椅上的萧靖越握书的手紧了紧,缄默片刻,他拿过那碗药,面无改色,一饮而下。
还未放下药碗,嘴里就被塞进蜜饯,速度快到萧靖越都没有反应过来,直到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。
换做以前,他应该让人将她拖下去,砍了她的手。
他萧靖越长到这么大,还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胆大放肆,冷冽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女子,只见她满脸笑容,那双杏眸好似会说话,就差将王爷很厉害这几个字刻在脸上。
萧靖越默默移开眼,他极力忍住耳根泛上的热意。
候在一旁的小安子死死埋住头,他怕他会憋不住笑出声,王爷好似脸都红了,王妃太厉害了,让王爷都无法抗拒。
若说先前有五分把握,如今看了王爷的双腿,桃蹊心下有了数,她伸手一寸一寸地按在王爷的双腿上,在心中无数次演练过的穴位图,从下至上开始。
萧靖越的黑瞳越过书本,看向半跪在他腿边的小女子,只见她身子前倾着,白嫩纤长的脖颈线条往下,是那妙曼玲珑的身姿,属于她身上的独特的清香一阵阵地钻入鼻息。
双腿膝盖以下明明已经没有知觉,可那双白嫩的小手不停在他腿上动作着,萧靖越分明感受到了一丝燥意,从她触碰的地方开始,直至心尖,再蔓延到下腹,双手不知觉收紧,克制了呼吸,他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书本,果然已经皱巴巴,这已经被他捏皱的第三本书了。
生于皇室,他自小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,那一年,他才十五,被一妄想攀龙附凤的宫女下了药,那在床上白花花蠕动的模样,让他对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厌恶。之后便是身心均在沙场,若不是母后赐婚,他这辈子也不会跟一女子如此亲近。
他眼眸又不知觉向在近在咫尺的女子,往日里总是笑意吟吟的模样不见了,秀眉轻蹙,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全是认真专注,仿佛在她手中不是一双废腿,而是她珍贵的珍贵。
她究竟是为何,真的……如此爱慕自己吗?他被心底汹涌出陌生的情绪不断的冲刷着,让他再也忽略不了。
“王爷,我开始施针了。”桃蹊从药箱里拿出金针,提醒了句好似在发呆的王爷,眨了眨眼睛,抬袖子擦了擦额边的汗。
“嗯。”萧靖越回了神,淡淡应一声,他的手指随着她擦汗的动作,动了动。
夜幕低垂,这一忙活,都已经是大半日。
丫鬟们将晚膳准备好,桃蹊坐在餐桌前,双手累的用膳时都不由轻颤几下,不过她的心情很愉悦,因为,今夜王爷同她一起用膳。
余光一直在留意着的萧靖越见此,幽深的眼眸扫了一眼身旁的小安子。
小安子瞬间领略到主子的意思,立到王妃身边,殷勤地给王妃布菜,得了王妃一个大大的笑容。
手中的筷箸啪一声断裂,萧靖越面色无常地放下断裂的筷子,直到一双关切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,萧靖越才重新执起婢女送上的筷箸,开始用膳。
九
大雍国的回门日是在成亲的第九日,
这日,桃蹊便带着翠兰乘车回了季府,王爷现下出门也不便,桃蹊想了想,便没有去找他,她此时回府,还有重要的事情。
“爹!”桃蹊见她爹早已侯在门外,跳下马车就小跑了过去。
季御史一早就等着女儿归来,这段时日一直忧心难安,现在见了女儿面颊红润,眉开眼笑,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,便也放了心。
“都成婚了,已经是王妃了,要注意自己的仪态,以免惹怒王爷。”
“爹,您多虑了,王爷那么好,怎么会怒呢。”最多生气不说话而已。
季御史无奈叹气。
桃蹊在自己院子里,收拾了一些东西要带回王府,就有丫鬟来禀告,小韩太医来了。
“师兄来了?我今日还打算去一趟韩府寻他呢,他来的正好。”桃蹊双眼一亮,快步走了出去。
那立在廊下一身青衣修长身形的,正是她的师兄韩瑾瑜,他是太医院韩院首的长子,母亲在世时,她除了跟母亲学医,还拜了韩院首为师,母亲与师傅的医术同出一脉,她能进太医署,也是因师傅的引荐。
“师兄。”
“桃蹊。”韩瑾瑜看向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师妹,眼中闪过一丝痛,他原本想着,等她今年生辰时,让父母安排人上门提亲,怎么也想不到,她竟然去求了圣旨,要嫁给靖王。
“你还好吗?”
“我很好。”桃蹊笑着点头,没有注意到对面师兄面上的黯然,急忙道:
“师兄,我有问题要请教你,我这几日给王爷施针了那套万金术,再配合了这个药方,你帮我看下这个药方还需要改进……”
“万金术,你!”韩瑾瑜大骇,瞪大眼睛不可置信:“你真的用了万金术?”
“为何?你真的如此……倾慕他?”韩瑾瑜的声音有些轻颤。
桃蹊有些不解师兄为何如此激动,蹙了眉,耐心解释道:“师兄,你还记得三年前,我因古医书上一株蒲玉花而独自去了龙眠山吗?”
韩瑾瑜瞬间想起来,那年十三岁的师妹为了寻找一株蒲玉花,偷偷上了龙眠山,直到夜半时分被人送回来,当时她昏迷不醒,吓坏了他们一众人,好在她只是受了惊吓。
原来救了师妹的是靖王,难怪师妹一直以来执着于古医书上的万金术,原来是为了给靖王治疗腿伤,韩瑾瑜满心苦涩,却也不得不承认,或许一切都早已注定。
“若不是那时候遇上经过的王爷,我可能就入了狼腹了,所以为王爷治腿伤,是我唯一的心愿。”
忆起那时,那深入骨髓的恐惧,桃蹊此时的身子都不由地颤抖,可是想到那如神仙一般出现的哥哥,将她救了出来,之后夜夜的噩梦,都因想起他,而安定下来。
萧靖越一早就因自的王妃将他丢下,而独自一人回门,心下不由一阵烦闷,刚走进这季府,远远地就看见男子一脸深情款款,女子一脸娇笑,好一副男女同框和谐的画面,他勾唇冷冷一笑,胸腔不受控翻滚着暴虐,好想撕碎眼前这幅刺眼的画面。
原来她的笑不仅仅对着他一人。
他耳力目力一向异于常人,那红唇轻启,说出的话语,即便隔得远,也一字一句钻入耳中。
呵…..原来如此,哪里是爱慕他,不过是因为救过她。
身后的小安子见主子周散发的身冷冽的气息,不由地心下一抖,他听不清王妃与那位小韩太医的对话,还以为主子这是见王妃与小韩太医会面而不悦,不由轻声道:“王爷,这是小韩太医,他同王妃同在太医署当差,想必是相熟的。”
“回府。”冷声掷地,萧靖越转动轮椅而去。
小安子回头看了眼王妃,心下一叹,连忙跟上了上去。
“那万金术使用前,都是要在一双正常的腿上一次次的进行实验,你……你都在自己腿上?就因为救命之恩,你给他治腿,还嫁给他,你这…..”韩瑾瑜面含忧伤地道。
“师兄,不仅仅因为救命之恩,我一开始是想着给他治疗双腿,嫁给他也出乎我的意料了,但…..但我很开心,能嫁给他。”哪怕跟自己熟悉的师兄谈起女儿家那点心事,桃蹊也分外不自在,脸不由地红了红。
看着小师妹面上全是小女怀春的娇羞,韩瑾瑜动了动唇,终于什么也说不出来,也没有资格了。
桃蹊与师兄讨论完药方,便与师兄约定好,将这药方与师傅韩院首再次商讨一遍,明日师兄将药方送到王府。
事情解决了,桃蹊去寻了父亲,从下人处得知王爷曾来过府里,不一会就离去了,桃蹊不由奇怪,王爷来了怎么没去找她。陪父亲用了午膳,便告别了父亲,匆匆回了王府。
十
“王爷呢?”桃蹊换了身衣服问丫鬟红平。
“王爷上午出了一次门,之后便一直在院子里,奴婢看小安子的脸色也不好,不知为何。”红平恭谨回道。
桃蹊走到偏院,见到小安子问:“王爷在里面?”
小安子皱着脸,支支吾吾道:“王妃,王爷正歇息呢,他吩咐……不让任何人打扰……”
小安子想到自家主子的吩咐,苦着脸道:“王爷说了,以后不劳王妃治双腿了,王妃以后无事,便不要来院子里。”
桃蹊闻言呆若木鸡,一瞬间脸色泛白,这是为何?
小安子看王妃一脸受打击的样子,也于心不忍,王妃为了王爷的腿,整日忙的不可开交,亲自熬药,又是按摩穴位,又是施针,每日忙的精疲力尽,从不叫一声苦。
“为何?”桃蹊蹙红了眼眶,声音不由颤抖。
“王妃…..”小安子看向身后紧闭的门,心下也不由着急,可他又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。
桃蹊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,就连晚膳也未用。
翠兰不知缘由,以为王妃惹了王爷不高兴,也不敢说话,只默默陪着自家小姐,她觉得,王爷那个冰冷的性子,谁见了不由地发憷,也就自家小姐稀罕。
翌日。
韩瑾瑜就上了靖王府,经过一夜他也想通了,毕竟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妹,总是希望她好的。
桃蹊在前厅接见了师兄,接过师兄手上的药方,扯了一个笑,道:“谢谢师兄。”
看桃蹊面色不太好,不由担心的问:“桃蹊,你怎么了?”
“这个药方也没用了,王爷他…..王爷他说,不要我治双腿了。”说完,眼眶不由红了。
韩瑾瑜紧皱双眉,也是不解,看着桃蹊一身落寞地走了,心下一横,对着王府的一婢女道:“告诉王爷,在下韩瑾瑜有要事相见。”
桃蹊回了院子,便躺在屋内的美人榻上,发着呆,最近全部心思都在王爷腿上,太医署那边已经停了值,一时闲下来,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,满心迷茫。
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。
萧靖越自己转动着轮椅,进了屋子,见那美人榻上睡着的美人,眼底一片青色,小脸泛白。
轮椅转到她身边停下,萧靖越伸出手,掀开她腿下的裙摆。他堂堂靖王竟做如此小人行径,手下一顿,可脑海中想到刚刚韩瑾瑜说的那些话,不再犹豫,轻轻地将她白色的亵裤往上推。
“若想施展万金术,需要在一双正常的腿上进行千万次的试验,一步也不能错,依照桃蹊的性子,只会在她自己的腿上,她为了你,连自己的腿都可以不要…..”
一双红肿不堪的双腿印入眼帘,萧靖越黑瞳猛缩,颤抖着手,胸腔突如而来的钝痛一时淹没了他,喉咙发堵,眼尾赤红,值得吗?就因为救过她吗?
榻上的桃蹊感受到腿上异样,发出一声嘤咛声。
萧靖越屏住呼吸,见她没有醒来,轻轻拉下她的衣物,怔怔看着她,他从未有一刻,渴望自己能站起来,站起来,将她紧紧拥在自己的怀中,看着她对自己笑,只对自己笑。不论她是因何缘由嫁给他,他也不打算放手了,将她牢牢困在身边。
十一
李嬷嬷见王妃窝在榻上,一言不发,一向笑意吟吟的王妃竟露出如此神情,她以为王妃惹了王爷不高兴,劝慰道:
“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,身为女子,总要主动些,王爷是您的夫君,自来性子也冷,但奴婢看王爷对您也是关心的,他下午来特意来房里看过你。”说着,将自己从宫里带回的册子放在她手上,“这些册子您有空观摩观摩,太后娘娘还等着抱孙子呢。”
桃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听了李嬷嬷前一句,瞬间瞪大了眼睛,看向李嬷嬷,“真的吗?王爷来房里看过我?”
“是啊,你问翠兰,王爷出去时,翠兰也撞见了。”
一旁的翠兰点点头。
桃蹊瞬间起身:“我去找王爷。”手上李嬷嬷放上的册子掉落,桃蹊捡了起来,打开,不由面红耳赤,这……“嬷嬷,你怎么给我这些啊?”
桃蹊丢了册子,赶紧跑了出去。
偏院的小安子也有些苦恼,上午那位小韩太医也不知道跟王爷说了什么,王爷从那时开始面色就更加冷了,难道韩小太医说了什么不好的话?
他可不想王爷再像以往那样沉闷下去,他自小跟随王爷,当然知道王爷对王妃是不同而,况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,王妃全身心都在王爷身上。
这时见了王妃过了来,不由眼前一亮,小安子垫脚尖,走到一旁,向王妃招了招手,轻声道:“王妃,王爷昨日特意去季府寻您了,他…..他见到您和小韩太医有说有笑,估计是误会了……”
桃蹊听完眨了眨杏眼,不由笑了出来,她虽醉心医术,但她不傻,本也是个聪慧的姑娘,想来王爷是误会她和师兄了,那只要她解释清楚了,王爷是不是就重新让她治疗双腿了。
她颔首,带着笑,提步转身离开。
而屋里的萧靖越听见了外面女子的声音,心里刚泛上一丝因她而来的喜悦,不一会,又听见了离去的脚步声,喜悦变成对自己的气闷,他…..为何不能对她再好一点,一直对她冷着脸呢,手里的书已经半响,也没有翻一页,他丢下手中的书,以免像以往一样糟蹋了书本。
再出现时,桃蹊手上端着一碗汤,叩了叩门:“王爷,我进来了。”
屋内端坐着的萧靖越不由勾了勾唇,门被推开,他抬眸看去。
那双明亮干净的眸子看见他的一瞬,便迸发出神采,萧靖越不再同以往一般移开眼眸,而是深深地凝视在那张小脸上。
“王爷,桂花绿豆汤,清火的。”
萧靖越:……为何又是给他送清火汤?
将碗搁在桌子上,桃蹊搬来一只圆杌,坐到萧靖越对面,双手合十,直勾勾地盯着他看,双眼满是笑意。
萧靖越被她的眼神看的满不自在,只得拿过那碗汤。
见王爷都喝完了,桃蹊笑眯眯地道:“王爷,我跟师兄虽一起长大,但他真的就是我师兄,像兄长一般。”
“桃蹊,就因为我救过你,才嫁进王府,才一心要为我治疗双腿吗?”萧靖越问出口,他放下勺子,看进那双干净明亮的眸子,那双眸底全是自己的身影,他又觉得自己问的多余了。
第一次听见王爷喊她的名字,桃蹊心中一阵悸动,王爷的声音真好听。桃蹊红着脸道,扭捏一番道:“三年前,王爷将我从狼群中救出,王爷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仙人哥哥,我…..”
“从此以后,我看见狗都很害怕,可一想到王爷,我就不害怕,刚开始那一年,我夜夜做噩梦,但是一想到王爷,我也不害怕了。”
“我得知王爷伤了腿,我就一心想治好王爷,嫁给王爷是我连梦都不敢梦的……”
“我什么都不会,只会医术…..哪怕不能治好王爷,我也想陪着王爷…..”
“我…..”桃蹊语无伦次,不知所云,直到手被一只大掌拉起,握住。
桃蹊猛地抬起头,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,面前这张精致如画的脸,对她露出笑,桃蹊呆呆住了,王爷笑了。
“那就麻烦王妃替我治疗双腿,以后,也要劳烦王妃日日陪在我身边,但是,我有言在先,如果你为了治好我,而伤了自己,我宁愿自己一辈子做在轮椅上”
“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
话音刚落,桃蹊笑开了,从未有过的开心,她扑倒王爷身前,捧住王爷的脸,红唇落在王爷的鼻尖那颗小黑痣上。
“我早就想这么做了,王爷夫君。”
萧靖越顺势搂过他的王妃,封上那引诱人的红唇,一室温馨。
后记:
一年半后,那位身患腿疾的靖王竟站了起来,大雍国上下无不震惊。
自此,大雍国的人人都见到那位冷峻的王爷,手上抱着一个奶娃娃,等在太医署门口。
不多时,便见那位下了值的靖王妃出了太医署,靖王爷便一手牵着自己的王妃,一手抱着奶娃娃,一家三口归家而去。
夕阳照耀在俩人身上,余辉灿灿,犹如神仙眷侣。
————全文完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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